青螺與紅羅─巡檢之地乎？

近日，多有青螺鼎臍山一帶為昔日巡檢司之地的討論。《自由時報》報導：2014年歷經湖西鄉公所前任鄉長陳振中及繼任鄉長吳政杰，委請文史工作者蔡福松及蔡光庭老師，尋訪在地人士翁百祿、翁東亨等耆老口述，青螺鼎臍山一帶，當地數代祖先口述稱該地為「巡檢司」，及似有官署建物遺跡。其次，從姓氏人口遷徙研究，當時湖西鄉農漁業發達，青螺戰略地點重要，比馬公更適合設立官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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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關澎湖巡檢司之始設，有元世祖至元18年（1281）與元順帝至元年間（1335－1340）的不同看法。然此非本文討論之重點，蓋明洪武年間，澎湖虛地徙民，巡檢廢除。此後近兩百年間，澎湖幾無人煙。直至明嘉靖42年（1563），流寇林道乾導倭人掠近海之地，都督俞大猷征之，追至澎湖，林道乾遁臺灣，俞大猷留偏師駐澎湖以哨鹿耳。爾後，林道乾走占城，乃罷澎湖偏師而復設巡檢。然而，澎湖巡檢司旋廢。萬曆25年（1597），增設澎湖遊兵，尋復增衝鋒遊兵，以備倭人，澎湖始為軍隊常駐之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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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末陳仁錫所纂輯的《皇明世法錄》，約成書於1630年代中期，其中〈彭湖圖說〉：「……又東向為鎖管港、林投仔、龍門、青螺諸澳。龍門有原泉；掘地每至尺，多人家舊屋址瓦磚：蓋國初時彭中聚落也。」由上引文結合蔡光庭老師澎湖姓氏的研究，青螺作為澎湖最早的聚落之一，並無疑義。其次，明末的文獻，並無說明澎湖巡檢司設於何處。所謂，旋廢亦無明確的時間點。不過，至少在1597年澎湖已有遊兵春冬二汛常駐於此，是官方治理的象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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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熙23年（1684），杜臻撰寫巡海報告書《粵閩巡視紀略》提及，圭壁港、青螺仔頭、洪林罩（紅羅）、蚱腳嶼、鼎灣仔、沙港、雁晴嶼、蟳廣澳等地，上述島澳各有水源、漁寮，顯示聚落已逐漸形成。康熙28年（1690），蔣毓英等人所撰的《臺灣府志》，澎湖巡檢司之地有了明確的記載：「臺灣縣澎湖巡檢司衙門，在大山嶼紅羅罩；澎湖水師協鎮衙門在澎湖媽祖宮澳」。蔣毓英的說法，澎湖巡檢設於紅羅而非青螺，實與地方記憶不同。然而，青螺與紅羅一北一南，兩者位置比鄰，以當時的地理認知，也有可能將兩者混為一談。其次，康熙23年（1684）於澎湖設巡檢司治理，也非我們熟知的文澳或暗澳。因此，青螺人認為鼎臍山為巡檢司之地，若有可能也是在康熙23年（1684）的17世紀末期，而非16世紀末，兩者相差有百年之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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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熙36年（1697）2月21日，郁永河自金門料羅出發，22日渡黑水溝、23日抵澎湖小憩，爾後赴台採礦。郁永河所著《裨海紀遊》，澎湖凡六十四島澳中，暗澳與巡檢司為兩個不同的地名。雍正5年（1727），澎湖文官由巡檢改設通判。乾隆12年（1744），范咸《重修臺灣府志》言及，澎湖陸巡由媽祖宮澳四里，至暗澳，有巡檢司。由此可見，清代初期，澎湖所設巡檢司是在青螺或紅羅，爾後再改設於暗澳。改設位置的時間點，應落在1697年至1727年的三十年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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約於乾隆8年（1743年）刊行的《澎湖志略》，創修者始於周于仁，其後由胡格增輯。周于仁任職澎湖通判在雍正11年至乾隆元年（1733-1736），胡格為乾隆3年至5年（1735-1737），《澎湖志略》亦提及暗澳（今更名文澳，建文官衙署）與巡檢司兩個不同的島澳，但無青螺或紅羅之名。〈里程〉之部，卻有出現青螺與紅羅罩至媽宮旱路二十里。這些前後文的差異，讓我們有了想像的空間–青螺或紅羅即為地方傳說的巡檢司之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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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蔣毓英所傳《台灣府志》，清初澎湖設巡檢於紅羅罩而非青螺。然而，青螺與紅羅比鄰僅靠，以當初的地理認知，很可能將兩者混為一談。綜合言之，青螺或紅羅傳為澎湖巡檢司之舊址，有地方口傳的記憶與文獻記載的真實性。青螺舊名巡檢司，其年代應在清代治台的17世紀末，16世紀末的可能性較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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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｜許玉河老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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